-有很多很多私设，很多很多。

-来派属于大家，OOC属于我。

-大约有轻微的……烂尾？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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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染到来之后，明石更加喜欢坐在廊间吹风了。

那振短刀幻化出来的付丧神是个红头发的小个子。大约是刀拵上也有爱染明王像的缘故，变成人形后身上穿着的黑色羽织背后，就是一个巨大的佛像图案。他喜欢在二代请来僧人讲经的时候跑去旁听，坐在高高的房梁上晃荡着双腿，惹得木头嘎吱嘎吱作响，让僧人多看了好几眼。

有了同伴就比一个人好很多，跪坐在抄手回廊上时总能听见少年不甘寂寞的声音。春日融融照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少年总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扑过来，带着满身的不知道是檀香还是什么香的味道，气味浓郁，却意外的好闻。

“呐呐，国行，来陪我玩吧？”

每次爱染这么说的时候他就只是摇头。而短刀少年也不恼，得不到回应就也坐在太刀身边，脚从廊间垂下搭在石头上，长满青苔的石头踩起来滑溜溜的总是踩不住，他也乐此不疲的来来回回玩弄着。

那个时候，明石国行还留着一头长长的紫色头发，跪坐着就会垂落到木板上。有时候晚上休息，躺在刀剑陈列室的地板上，爱染国俊喜欢把脸埋进明石的头发里，惹得太刀付丧神翻身轻轻敲他的头。

冬去春来，时间过得飞快。来派的二代打算趁着初春再开一炉火锻上一把刀，而那个抚育了他的女人已经气息奄奄。

爱染冬天的时候交了好几个妖怪朋友，哪怕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也有办法玩得热热闹闹。每当这个时候，明石总会坐得离人多的地方远一些，懒洋洋的一待就是一个下午。说到底付丧神也是妖怪，太多妖怪聚在一起总是对人类不那么好的。

然而这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女人去世的那天有僧人来做法事，走到宅子附近就说大宅里面妖气太重，女人身体虚弱又常常接触这些山野精怪，所以才早早去世。本来得知有信奉爱染明王的僧人过来时少年还是很雀跃的，可没等走到门口就听见那句因为妖怪才去世的话，脚步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他也是，妖怪的吧？

僧人走进门，只轻轻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

爱染国俊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回过头去寻找明石。而那振漂亮的太刀就站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看着他。今年的樱花开得很好，早几日他们还决定一起赏樱，为此他邀请了他所有的妖怪朋友。

“国行……？”他轻声唤。

不远处飘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付丧神，也是妖怪。

第一次面对由自己间接造成的生离死别，红头发的短刀少年心情相当复杂。女人最终被葬在了那棵樱花树下，没有墓碑也没有方台，只有庭院深处的祠堂里一块木质的牌位，记录了这个女人曾经的存在。

“都是这样的。”明石揉着他的脑袋说，“我们是刀剑，本身就带着煞气，更别提成为付丧神之后满身的妖异气息了。”付丧神本就是最侵蚀人类的妖怪，他们普遍需要依靠着人类的精气才能活下去。

短刀不说话。

“我曾经认识过一位神社的巫女。那是个非常善良的巫女，眼眸很亮，人也很美。她就在山上的神社生活，从来没有下过山一步。”

“她是个能够看见妖怪的巫女，灵力强大，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很年轻，却已经被当成神社斋宫的候选人。每天拿着一把扫帚清扫鸟居下的落叶和尘土，而后到神乐殿练习祭典歌舞，虔诚的让人觉得心有半分污秽都是亵渎。”

“可她死的很早。”

“她是被神眷顾着的巫女，本应当比普通人更加长寿，但是她死去的时候却只有五六十岁，白发苍苍已经看不出原来美丽的容颜。”

“她死去之前托妖怪送过来一件羽织，而后身体化作一抔黄土，飞散的谁也找不回来了。”

明石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干净，仿佛说起的不过是偶然飞过天空的一只白鸟，又或者是飞快游过小溪的鱼。然而那几乎从来没有完全睁开过的眼瞳此时明亮得吓人，爱染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瞳仁上如妖似鬼的红。

巫女是不是因为他而死，早已经无从考量。

只是遗憾，说到底还是有的。

——

萤丸幻化出人形来的时候，已经是那把大太刀被锻造出来的很久以后了。

没有了巫女大人和神社的影响，萤丸的出现完全是按照生出付丧神的方法来的。那一天天气并不好，乌云一片一片的聚集，黑沉沉仿佛要滴下墨来。明石懒懒的靠在柱子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被狂风撕扯碎裂的花朵。爱染跑去祠堂听僧人讲经，哪怕是听过不知多少遍的故事依旧乐此不疲。

那个比明石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大太刀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身边，长长的授衣拖至脚踝。明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招招手让他过来，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看雨景，仿佛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事实上时间过去这么久明石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还不叫萤丸的萤丸叫什么名字了，总归也是个跟佛教有关也跟他的锻造者有关的名字。但是这不妨碍他记得关于萤丸的一切。

爱染对于又多了个同伴这件事也很高兴，因为萤丸意外的是个孩子气的家伙。喜欢吃甜食喜欢花朵喜欢美丽的衣服，也同样喜欢和别人切磋。萤丸到来后迎来的第一个春天，他准备好了赏樱需要的一切物品，拉着两个付丧神坐在樱花树下。这已经是每年春天不变的仪式了。

每到这个时候萤丸总是会拉着身上的新衣服和爱染比来比去，哪怕两个人的身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国行。”萤丸坐在他身边唤他。“我喜欢你的头发。”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了，因为不想动。付丧神的头发长度似乎是和力量大小成正比的，萤丸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补了一句。

“我会变得很强大的。”强大到可以好好的保护你们。

明石听见这句话后只是笑着举起酒杯向他示意，泛着甜意的甘酒似乎也可以醉人。

时间过得飞快，战争总是突如其来。

来派作为刀派渐渐崛起，锻造的刀剑也越发炙手可热。先是爱染作为护身刀被当权者高价买走，很快萤丸也被赠予阿苏神社的宫司带走，宅邸中空空荡荡仿佛又一次回到了百年前。

都不见了。

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花瓣堆了满地，凌乱又萧条。明石拿起扫帚想把它们全都扫成一堆，却只干了一会儿就累得不得不停下了手。而后才想起来，自从爱染和萤丸到来后，他便再也没有干过什么活了，哪怕是他曾经做过的活计。

都不见了啊。

这所有的人和事，就如同樱花一般，盛放过后就不见了。

明石以为自己会在这座大宅里一直待下去，直到刀身腐蚀碎裂风化。然而这种想法不久就被打破了。他作为来派开山祖师最优秀的作品，被送到明石藩的藩主手中以求得庇护。而后便是漫长到让人绝望的放置与等待。

如果只是等待的话……他想，他还是做得到的。

——

“国行——！”耳边突然传来萤丸的呼唤。沉浸在思绪中的明石被这声音一惊，抬起头就看到鼓着包子脸的萤丸。“你在发什么呆啊，我衣服都换好了国行你都还没从被褥里面爬出来。”

“啊，抱歉。突然出神了呢。”明石揉了揉额前的头发，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翻出来，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接过萤丸递来的和服。月白色的授衣，白色的羽织，和他当年待在来派院子里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

换好衣服之后他们走出部屋，爱染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踮起脚尖来挥手。小短刀的身边聚集着好大一群人，似乎整个本丸的刀剑都汇集在这里了。

“爱染……？”萤丸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要出阵了吗？”

“不是啦。”爱染国俊笑着说，“是我去找烛台切先生的时候遇见了主上，主上听见我们要赏樱之后就决定给整个本丸的刀剑放假，大家一起来赏樱哦～”

爱染国俊的身后，粟田口刀派的一大群短刀们，露出了整齐的微笑。

真好啊。明石国行坐在本丸那棵巨大的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一串花见团子，这样想着。

远处萤丸和爱染正和短刀们玩得开心，笑声肆无忌惮。他抚摸着自己短了很多的头发，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萤丸，太平洋战争时，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外国人将他投入海中而没能将他救回，那个时候他有多么后悔。后悔没能跑得快些，再快些。那时他瘫坐在海边，海水漫过他的小腿，心里的绝望不亚于将自己也沉入海底。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爱染，自分别后再也没能相见的命运让他有多么痛恨。于是从此后他削断了最爱的长发，让自己随着那个消失不见的少年而去。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们，陈列在博物馆中这两百多年来的日夜，他没有一刻合上过双眼。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们。

如果是等待的话……他一定能做到的。

无论何时。

——END